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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:弄碎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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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,整个向塘村不再一片宁静,喇叭、唢呐声此起彼伏,夹杂着女人微弱的丧哭声,嘈嘈杂杂。祠堂里更是临时搭起来一条戏台子,缠在杆子上的红幕布,尤其宽大扎眼。

喧闹非凡,歌起鼓响,台子上的人哭得比台下头裹白布的子女还伤感,真真假假,虚虚实实,宴席下的宾客嬉笑怒骂,棺材旁边的挑夫麻将搓得起火,谁都知道,真情实感为死者流涕的其实寥寥。

苏融没看完戏曲,她孤身坐在外边露天的长条凳上,将桌上瓷盘里橙黄的橘子去肉剥皮,捯饬成一朵朵漂亮的小花。

微信弹出一条好友申请,来自江弱。

食指点开,没有立即同意。

待清理完白丝形的橘络,投进嘴里舌尖感受到齁甜,苏融按下了同意键。

她嗟了口气,已经厌倦了。

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,但无论关系如何,她都已经累了。

这几年来,她的好友列表几乎全部被哥的追求者、爱慕者所占据,她无比清楚,自己是一块用来俘获贺戍的跳板。

他从来低调,却不是一颗蒙尘的明珠,反而因为稀有,愈加光芒四射。在泱泱人海中,才色兼备的他理所当然地被众星捧月、百鸟朝凤。造物主倾向给这样的人特权,他是高高在上的挑选者。

在同学的流言蜚语中,他亦善亦恶,不主动不拒绝,被视为令人又爱又恨的大众情人。

而她所在的现实中,他亦庄亦谐,外冷内暖,是少年老成、尽职尽责的模范表兄。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,她好像已经愈发参不透他的喜怒,那双眼不再澄净如初,笑意也永远不达眼底。都是一样的时间,他已经飞得远在天边,她原地踏步。

这些爱而不得的漂亮女孩在他那里吃了闭门羹,便自以为是另辟蹊径以她为突破口。可事实证明,找她是错上加错,每每她以三寸不烂之舌,苦口婆心推荐后,他总板着一张精致脸,说她是在蒙着眼给他择偶,居心叵测,但她作为一个工具人,能有什么心呢。没有人真正为她而来,全是带着昭然若揭的目的,连丝毫的掩饰都没有。

对方发来几条问候,苏融以礼回之,无半点亲近之意,甚至想草草终止聊天。

但令她意外的是,江弱并未一上来就提她哥,而是小心翼翼斟酌字句与她闲谈,与她拉近距离,这个女孩甚至道出了很多关于她的小事。

江弱说对苏融早有耳闻,因为作文经常上公告栏,有幸阅览过几次,记忆深刻,夸她文采斐然,十分优秀。

又说高一早上升旗仪式迟到的她,还没睡醒靠着杆子打瞌睡的样子被摄像机拍了下来,并被刊登在校园报纸上,令人忍俊不禁。

还讲道,体育课曾经去小卖铺买水与她擦肩而过,少女舔冰棒的样子可爱极了,让人忍不住回头。

苏融愣怔着,这些不为所知的细小片段,好像悄然发生在无数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,是那样稀松平常,原来自己也会被陌生人注意到吗?很神奇的一件事。

苏融想,这应该是第一个除了朋友会关注她的女孩,用心努力,真诚坦然。

点开江弱的的朋友圈,背景是一张素描画像,淡雅无华,却叫人挪不开眼。

女孩垂眸翻书,一缕青丝悄泄在耳下,斑驳的光影打在额间,神态翩然,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。

她一下子懂了,当日攀在教学楼围栏上,众人眼中浓浓的艳羡。

平凡如她,难免也心生一丝酸味。从小到大,她就不出众,扔进人海就会淹没的类型,唯一特别之处,恐怕就是矮了,一骑绝尘的矮。都是吃同样的米,贺戍能长成参天翠竹,她却是株低矮的树苗苗。

对话到结束,江弱也没有提及贺戍半句,似乎只是为她而来。

这样的方式,确实舒服自在,江弱并没把自己当做一个工具人,像初相识的朋友,略显青涩的接近,步步皆攻心。

发了会儿呆,口犯渴,她垂头摸进瓷盘里,动作一滞,空空如也?

蓦然抬首,讶然呼道。
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“这话该我问你吧?”对面的人饶有兴致地打量她,掌中把玩着的是她盘中最后一粒橘。

“躲我?脸皮这么薄,我——”

“闭嘴!”

她把一堆橘子皮卒然堵进他嘴里,涩酸味怪,她下了重手,塞得他想干呕。

不提本来早忘了,这一提,苏融好脾气速速败光。

没占多少上风,男女力量悬殊,他使劲一掀,苏融的手掌便被脆然拂开。

她是趴在桌子上勉强挤过去的,手触到他的唇已是极限,全身的力用在上半身,他这么一拂,险些令她后倒躺地。

她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,险象环生,没稳住就是后脑勺着地,凶多吉少啊。

还未喘上两口气,一只手不知何时绕到她脖子上,目的明确用力一握,包住嫩白的颈项。

“呕,哥……做……做什么,快……快放开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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