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节(2 / 3)
上京破,齐王入城,在众藩王的拥戴下,三天后便登基称帝,一边宣布大赦天下,与万民同乐,一边借机大肆搜刮财物,扩充军队。
慕宣卿并未参与这场闹剧似的狂欢,领着军队继续发兵攻打龙关。蒲城令仗着地势,死守不出,双方陷入了僵持局面。
十一月初,谢长庚大败北人铁骑,杀入王庭,北王弃地,逃回旧都。
这场持续了将近半年的大战,至此落下帷幕,北人元气大伤,送来降书贡物,俯首称臣。
这一天,深夜,龙关之外的旷野地里,军营黑漆漆一片,大帐之中,此刻烛火依旧通明。袁汉鼎匆匆入内,呈上自己刚收到的信。
“殿下,刚收到的确切消息,谢长庚大败北人,料就要回兵了!”
前些日攻城时,慕宣卿胸口曾中了一箭,经军医治疗后,或是连日焦思,夜不成寐,此刻的脸色,看起来很是憔悴。
“齐王那拨人呢?”他问。
“正要禀告殿下。齐王虽自号为帝,想必也是知道上京难守,探子来报,他们数日前起,便在撤兵,去往东都。龙关久攻不下,不宜再耗下去了,请殿下这就发令,立刻整军,回长沙国!
他的神色凝重无比,说完,朝着慕宣卿下跪。
慕宣卿咬牙道:“龙关里的守军已经不多了!明日集合将士,饱餐一顿,我亲自领兵,再攻一次!”
袁汉鼎望着慕宣卿,一言不发。
“你怎的了?照我的命行事便是了!谢长庚他就是回兵,也没那么快!”
袁汉鼎转头,朝外呼了一声,只见涌进来十来个身穿战甲的副将,一齐跪了下去,齐声道:“恳请殿下发令!”
慕宣卿一愣,目光扫视了一圈面前的人,最后投到袁汉鼎的身上,面露怒容,猛地站了起来。
“汉鼎,你此为何意?我将你视为手足,你竟敢逼我?”
袁汉鼎道:“殿下息怒,汉鼎自己岂有如此胆量。只是发兵之前,翁主曾召我至先王神殿,言战事若是长久阻滞,或是知悉谢长庚回兵,便命我务必要将殿下请回。”
“翁主命我转告殿下,她知殿下心愿由来已久,亲自为姑姑复仇,亦是慕氏之人职责。故殿下当初决意发兵北上之时,她未劝阻殿下,因殿下当时所想,并非全无道理。如此良机,倘若错失,只怕殿下终究是意难平。”
“翁主言,尽人事,听天命。将士忠诚,殿下如今也已尽力了,倘若天意如此,再执意复仇,置长沙国将士的安危于不顾,则姑姑在天有灵,亦必不安。”
“恳请殿下,听取翁主之言,这就休兵,以图后计!”
袁汉鼎叩首于地,声音掷地有声。
他身后众将,跟着叩首,齐声请求。
慕宣卿迈着沉重的脚步,走过跪在脚前的袁汉鼎等人身畔。
他掀开帐帘,朝外看去。
夜空之下,目力所及,是一顶顶的连营。远处不知何方角落,随风隐隐飘来叶笛之声。笛声呜咽,犹如带着几缕思乡之念。只是吹了几下,便猝然消声,想是被近旁之人给制止了。
慕宣卿僵立了许久,慢慢地回过头。
“传令,回兵长沙国。”
他的声音艰难无比,说完,呕出一口血,身体晃了一下,一头摔倒在了地上。
……
她年轻的王兄,终究还是意气难平,在南归的途中,神郁气悴,以至伤势不断恶化,在进入了长沙国后,便无法行路,停在了云梦城中。
慕扶兰和陆氏阿茹,以及陆琳等人,赶到云梦城的时候,王兄已经昏迷了数日,人也只剩最后一口气了。
慕扶兰以金针催醒了他。慕宣卿睁开眼睛,和紧紧握着自己手的妻子对望了片刻,涣散的目光,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。
他朝妻子微微地笑了笑,又吃力地抬起另只手,抚了下阿茹的头发,低低地道:“我对不住你们了……”
陆氏和阿茹泣不成声。
“阿妹,你不要自责,这大约就是命。”慕宣卿又说。
“当初无论你说什么,王兄也是不会听你的。王兄会有今日,全是我自己的过……”
“父王当初之所以要将你许给那姓谢的,是因为信不过我这个儿子。我一直不服,我以为这一次,我能证明给父王看,我能做到。如今我才知道,王兄是真的没用……”
他喃喃地说,视线仿佛穿过了围在他身边的人,飘到了那不知何处的虚无之中。
“王兄去后,事情交给你了……”
慕扶兰泪流满面,几乎不能自己。
长沙国年轻的王,于南归途中,得疾遽殒。消息传开,民众悲痛,举国缟素。
外面世界的那些人和事,并没有因为这里的变天而停下,每天,都在不停地传来新的消息。
谢长庚回兵了。
刘后返上京,朝廷恢复了秩序。
齐王退兵到了东都,占了半边国土,聚拢势力,另立朝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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