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生为奴 第40节(3 / 4)
你就又来了。”沈徽微微一哂,打量他的眼神,竟有些无可奈何,“也罢,朕就追赠他礼部尚书职。正好让那起子人猜猜,朕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。”
容与顿感欣慰,忙冲他躬身谢恩,这一记礼,也只当是替逝去的冯敏认真拜谢了。
沈徽一壁戏谑的看着他,一壁笑问,“朕看你今儿精神倒好,昨儿究竟是怎么病了?莫非是白云观的道士冲撞了你?阿升回来也说不利索,只道你险些晕倒,朕竟不知,你身子何时这般弱了?”
想起昨夜发生的事,容与垂眸,多少还是觉得尴尬,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,但又不能沉默以对,只道,“可能是前日受了风,并不碍事。臣确实没那么弱,所以才好的快。皇上今日见臣,不就和平日里一样了么?”
沈徽淡淡颔首,又仔细的看了他几眼,直看得他略略有些局促。半日,方才若有所思的蹙了眉,意味深长的说,“那是有人精心照料的结果。朕就说,你病了阿升却回来了,从来都是他寸步不离陪着你,这会儿怎么倒把生病的你抛下。转念想想,可不就是么,那宅子里头,自有能伺候你的人。”
垂下眼,容与涩然笑了笑。沈徽沉默看他,忽然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烦闷,试探的话该点到为止,他并没有立场去干涉臣子的私事。可心里就是觉得不畅快,想要事无巨细问个清楚,想要知道他林容与,到底对那个烟花女子存有多少眷恋。
细思量委实荒诞可笑,他介怀他隐秘的心思,情感的去留,然则自己呢?一妻二妾,花团锦簇,又凭什么去要求一个寂寥无依的人,毫无保留奉献出全部身心?
“往后若是不舒服,就早些回来。”沈徽舔了舔唇,声音发闷,“宫里头御医这么多,还怕调理不好你的身子么?你在朕身边,朕自会尽量照顾好你。”
容与怔了一下,随即应了声是,除此之外想不出额外的话,沈徽也没再说什么,两下里各自陷入沉默。
等回房拿出许子畏留下的那幅班姬纨扇图,容与倒是闲看了良久,终于还是按捺住,将它送给沈徽的冲动。
只是尚有些犹豫是要将它挂在房中,抑或从此束之高阁。最终还是决定选择前者,犹是从那以后,他房里便经年累月的,挂着这副故人旧作。
也许是从那个时候起,他心里业已清楚,麻烦之于他,总是不会断的。与其谨小慎微艰难求存,倒不如无愧于心来得更为痛快。
秽物
天授四年春末,慧妃已临近产期,皇长子沈宪则过了百日。沈徽于庆贺时下诏,晋其为荣亲王,封赏阖宫上下人等,尤以服侍荣王有功的乳母谭氏所得恩赏最隆。
中秋过后,京城已是一场秋雨一场寒。沈徽在暖阁中闲闲逗弄荣王,因说起天气转凉,吩咐容与向内务府提前支取今冬的银骨炭,供东暖阁之用。
“阿父……父。”一声奶气十足的呼唤,惊得众人纷纷瞩目,沈徽转头盯着谭氏怀中的荣王,一时喜上眉梢,情不自禁抓起他的小手摇了摇,眉眼舒展的问,“宪哥儿刚才叫朕什么?再叫一声?”
荣王被他摇得咯咯笑了出来,左右摆首环顾周遭,见众人都笑盈盈的注视他,愈发令他感受到了众星捧月般的期待和安全感,他再度望着沈徽,上下嘴唇轻轻一碰,发出一声虽模糊,却足以令沈徽雀跃的“父”字。
一个看似简单的音节,却是从这么小的孩子的口中发出,实属难得至极。这状似不经心的上下嘴皮一碰,不知耗费了身边人多少心力,八成是在他耳边反反复复教习了许久,方有今日所得。
“宪哥儿真是聪明!来,让朕抱抱你。”沈徽伸出手臂,做个欲抱的姿势。
“皇上,这可使不得。殿下才吃了奶,这会儿还没消化呢,若是吐了奶在您身上,那可就失礼了。”荣王身边随侍的大太监连海,忙上前含笑劝阻。
皇家一向讲究抱孙不抱儿,皇帝对自己的子女,一般绝少流露亲密的情感,所以沈徽此刻的要求,自然会被一众人以好言规劝的方式拒绝。
然而沈徽并未理会,犹自张开双臂,对荣王灿烂笑着。谭氏先时看了众人的表情,略一犹豫,终是将荣王轻轻的放置在沈徽臂弯中,柔声道,“殿下在皇上怀里,应该最是感到安稳幸福的。”
沈徽的目光柔软,充满爱怜,嘴角牵起一抹和悦的笑。不过沈宪的性子显然很是好动,在他怀里不断扭着身子,只一会儿功夫,沈徽就有些抱不住他。谭氏在一旁看着,连忙适时的将荣王接了过去。
沈徽对谭氏颌首笑了笑,很满意她及时解围,之后又叮嘱两句,便自去西暖阁处理政务。
晚间容与正在房中用饭,那谭氏忽然来寻他。她拿了一包的金锞子,皆是日前皇后赏赐给她的,笑对他央求道,“这是奴婢前日得的,一直想要送家去,给我那口子和两个小子使。可求了礼仪房的人几次,他们又总借着帮奴婢传递东西时,从中克扣些。也不是奴婢小气,但家里艰难,好容易得了这个好差事,想着能为家里添些用度,偏又不能和家人见面。因此才想请大人帮奴婢这个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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