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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6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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期间这位离阳历史上最年轻的左祭酒,一次又一次拒绝了离阳新帝的招徕,不去做礼部尚书,不去做翰林院掌院学士。

古稀之年的老人最后一次在国子监授课,不合常理地专门为满堂北凉读书人讲学。

老人手中拎着一壶绿蚁酒,为那些正襟危坐的衣冠士子开课授业之前,举起手臂,轻轻摇晃酒壶,笑道:“知道在祥符四年,这壶酒卖多少银子吗?你们肯定猜不到,如今这壶酒哪怕已是最上等佳酿的绿蚁,也不过六十文而已。记得在那个祥符四年的初春大晚上,我头回喝酒,就是咱们北凉道的绿蚁酒,那叫一个贵啊,某人只给我剩下小半壶的三口酒,就收了我足足六两银子!当时还真没觉得好喝,只觉得喉咙滚烫,如果不是当时身无分文,加上是糊里糊涂赊账才喝上的酒,早就把那一口绿蚁酒吐了。而这个某人呢,还大言不惭说是看在北凉同乡的份上,三两银子的酒卖我六两了,你们说这家伙心黑不心黑?”

在国子监求学的年轻士子们顿时哄堂大笑。

老人微笑道:“的确很黑心对不对?嗯,这个家伙你们其实不陌生,曾经短暂担任过咱们国子监右祭酒,所幸很快就卷铺盖滚蛋了。他姓孙名寅,你们没猜错,正是咱们太安城的那位‘孙老五’,把尚书省六部衙门除了兵部之外,担任过五部尚书的孙寅孙大人!”

北凉士子们先是下意识噤若寒蝉,但是很快就又哈哈大笑起来。

若说别的官员,别说什么位列中枢的正二品尚书大人,就是一部侍郎郎中,也绝不敢如此公然大笑。

可孙老尚书不一样,用他老人家的话说就是“你们小辈,只要不欺负我气力不济当场揍我,那就都没事,当面暗中骂我都无妨,我孙寅自从当上大官后,就从不骂比自己官小的人了,为啥?反正看不顺眼,就直接让他滚蛋,还骂他作甚?只有当官比我大的,嗓门比我粗的,我才只能骂一骂,过过干瘾罢了。”

孙寅不是脾气好,反而脾气奇差,可偏偏是这么个家伙,要么对他痛恨畏惧至极,要么敬佩得五体投地,少有中立之人。

要知道就连皇帝陛下都曾笑言:“孙老儿每次在朝会上指着鼻子跳脚骂人,不管当下朕觉得有理无理,绝不忙着下定论,每次都先装在耳朵里,等彻底回过味儿,才决定是回骂他一通,还是赏他几壶好酒。”

先后辗转尚书省五座衙门且都当上尚书的孙寅,与前朝重臣坦坦翁,似乎很像,可又很不像。

大概当世唯一能够在骂人一事上稳稳压过孙寅的家伙,就只有那位一生之中仅仅入京三次的北凉道老经略使,天底下担任经略使一职最久的封疆大吏,陈锡亮!就只有他了。

半辈子的经略使,半甲子的左祭酒。

如今离阳朝廷专门用以形容官场上某人的长久不挪窝。

前者是指陈锡亮,后者便是说刘怀。

老人等到众人恢复平静,沉声道:“你们这一辈的北凉读书人,大概无法想象当年的情景,我至今记忆犹新,在我动身赴京赶考的那年,是永徽末年,入京是祥符元年,我在当时的太安城,就碰到一帮别地士子,衣衫鲜亮,持扇腰玉,风流倜傥。嗯,你们如今好像也差不多嘛……那会儿,有两人知道我是北凉人氏后,便阴阳怪气地一问一答,一个问‘离阳科举重经义,轻诗赋。按理说,北凉穷书生是占了天大便宜的,为何仍是年年会试颗粒无收?奇了怪哉!?’一个便大声回答‘因为那北凉蛮子莫说经义文章,就连诗赋也作得狗屁不通嘛!’”

老人望向那些年轻的脸庞,大多是愤懑神色,也有风水轮流转后的坦然和反讽,自然也有些是全然无动于衷置身事外的,老人见多了风风雨雨,都不奇怪。

老人只是淡然说道:“我当时没能脱口而出那句‘我去你娘的奇了怪哉!’不是不敢,只是怕更加坐实了外人眼中我们北凉读书人的粗鄙印象。你们如今,应该是没这种机会了。换做你们如此讥讽别地士子还差不多,比如当了很多年过街老鼠的南疆道读书人。”

老人没有对南疆道读书人的命运如何慷慨直言,老人早已明白,公道只在心中,从不在别人嘴上。

刘怀只是重回正题,缓缓说道:“我刘怀自认喝酒第四,脸皮第五,吵架第六,当官最末。世人笑骂国子监刘老儿居心叵测,是想做那文坛霸主士林宗师,手握一国文柄,最终满朝黄紫,岂不尽是我刘怀之门生弟子?”

满堂北凉士子寂静无声。

老人哈哈大笑道:“谬矣!”

老人突然间神情坚毅,极具威严,不输那些品秩更高权柄更重的中枢大佬,沉声而言,皆是老人积攒了大半辈子的肺腑之言。

“我及冠之年入京城,便有个愿望,那就是有朝一日若能跻身庙堂,必不让我刘怀在京求学之困境窘态,在后辈北凉士子身上重蹈覆辙!”

“刘怀必不让北凉士子买书买笔之时,所耗银钱便要更多!”

“刘怀必不让北凉士子与人言语之时,因乡音而惹人白眼!”

“刘怀必不让庙堂之上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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