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节(4 / 5)
一揖。然后摇头笑了笑,低声道:“你这钦差,脸皮可真够薄的。跟我进来吧,这个院子是大汗专门赐给我的,这会儿不会有外人来打扰。”
“钦差大人里边请!”没等王洵表示犹豫,矮胖子六顺儿已经抢先一步,拉住了他的胳膊,“我家主人只是想问您几句闲话而已,无关国家大事。所以您尽管放心!”
我是怕阿悉烂达误会!王洵心中悄悄嘀咕,却无法将此话宣之于口。只好笑了笑,跟在了矮胖子身后。
院子不大,却真的是一座道观。左廊右厢,清净庄严。正殿后方有一个小小的水池,水面上飘着几片残荷。与残荷相映成趣的,是一座老旧的小木桥,晃晃荡荡架过池塘,通向旁边的一处小矮厢。
女道士领着王洵走过木桥,低头进了矮厢门。分宾主落座,然后命六顺朝摆在屋子正中央的铜盆里滴了几滴蜡泪,将里边的炭火重新引燃。
炭的质量很一般,带着股没烧透的松木味道。女道士对此浑然不觉,亲手取来一个铜壶,当着王洵的面反复拿水冲洗了几遍。然后命六顺儿将其重新灌满,架在了炭盆之上。“钦差大人稍候片刻。贫道已经很久没摆弄这些了,因此需要多花一些时间准备!”
“能在几千里之外见到故国茶艺,王某已经惶恐不堪,岂敢再挑三拣四!”王洵实在猜不出对方的目的,微笑轻轻拱手。
若是在中原,他们这么晚了来见一个已婚少妇,已经是失礼之极。而对方明明请客前来喝茶,却实先不做好准备,更是极其不该。但今晚喝茶肯定只是个幌子,少妇想必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,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信息,需要当面讲给他听。所以他也就没必要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了。
义和公主微微点头,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。然后摆手命令六顺儿退下,再次站起身,从上了锁得柜子中取出个陶土罐儿,慢慢打开,慢慢又坐了下来。
此刻,木炭火之上的铜壶已经隐约有声。义和公主抱着陶土罐子走过去,拎住半边裙脚蹲了,然后把陶土罐子在距离炭盆稍远的地方摆正。接着又慢慢地站起来,从柜子上取了一柄非常干净的银勺,在两个磁瓶其中之一舀出小半勺雪花一样白的精盐,打开铜壶盖子,轻轻放进了水里。
这是正宗的中原茶道。当面煮给客人,一举一动都蹁若惊鸿。王洵不是没有见过美女的初哥,然后却被义和公主的动作弄得有些眼睛发直。失神了好半天,才猛然想起自己此刻身处异域,而不是长安城中。烧茶的人也不是紫萝,而是一个随时可能给自己带来大麻烦的番邦王妃。
女道士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在了眼底,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。笑了笑,做了个少安勿燥的手势,然后就又把心思放在铜壶上。撇水,放茶、养味、温盏,动作越来越流畅,中原神韵也越来越清晰。。
当壶中的水再次发出淡淡的气泡声,女道士缓缓起身,提了铜壶,给王洵倒了半盏,也给自己也倒了半盏,轻轻地把铜壶放下,举盏于眉间相邀。
“多谢了!”笑了笑,王洵举起茶盏,以礼相还。有股淡淡的乡愁同时从茶盏中冒出来,霎那间飘满眼角眉梢。
已经出来一年半了,家中的情况也不知道怎样。想当初,跟云姨和白荇芷等人夸下海口要建功立业时,说得是何等的轻松。而现在,即便有假期,自己也不敢回长安去。在西域,凭着封常清这棵大树,好歹还能让别人有所顾忌。如果回到长安的话,恐怕家人都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。
“还是前年的茶叶呢。钦差大人不要见怪。商贩们运到这边来的只有茶砖,新茶在拔汉那很难见到!”女道士见王洵的表情有异,以为他挑剔茶水的滋味,赶紧低声道歉。
“我对茶叶没什么挑剔的。”王洵笑着回应。随后发觉自己的话里语病很大,又赶紧追加了一句,“我一般只喝白水,或者喝酒。对茶涉猎很少。所以公主殿下此刻即便拿小龙团招待我,也是白瞎。我根本喝不出好坏来!”
这句话纯属顺口瞎编,却引得美女莞尔一笑。“难道中原的风气又变了,文人都不喜欢喝茶了么?还是钦差大人,本来不是个文人?”
王洵吃一惊,强稳住心神才没把手中的茶水撒在大襟上。正犹豫着是不是把说给大相张宝贵的那些谎言再重复一遍的时候,义和公主笑了笑,继续补充道:“若不是军中男儿,想必也不会说出每个大唐百姓,背后都站着一个大唐的话来!换了个无良文人,才不会在乎区区几个商贩的死活呢!”
她这话是什么意思?一时间,千百个念头从王洵心里闪过。跟拔汗那土王阿悉烂达交涉之时,他根本没注意到周围有没有向义和公主这样一幅面孔。如今对方借着将其请过来喝茶的机会,不断地对他的真实身份刨根究地,莫非是想找机会向阿悉烂达邀宠?或者说想借机报复大唐皇帝将她冒充公主远嫁之仇?
偏偏出门之时,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。即便王洵现在想杀人灭口,都不可能令自己全身而退。义和公主见他迟迟不肯回应,笑了笑,低声解释道:“贵使尽管放心。今天贫道跟你说的话,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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