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0节(1 / 4)
薛崇训道:“我知道程夫人见过你,说了些什么?”
程千里说道:“她说陛下让程家光耀门楣重振家势,已是恩隆至极,要臣以国事为重勿有私念,更不能随波逐流做于公无益之事。”
薛崇训听罢脑子里浮现出程婷那个小女人的影子来,真不知这样一个女子板着脸说大道理是怎么一个模样,他的嘴角便露出一丝笑意:“她真是对你这么说的?”
“是这么个意思。”程千里的表情保持得很自然,哪怕薛崇训在打量他。他又道:“淑妃的话如醍醐灌顶,让臣恍然醒悟,回头三思自己,更觉汗颜。进攻营州的方略,臣心里是一点把握都没有,为何还要去争,于国何益?若是陛下当真委以重任,臣自当肝脑涂地竭尽所能,但若是臣不是最妥当的人选,也不愿作无益之争,不如在兵源粮草方面善加布置,让前方大臣无后顾之忧。”
一席话真叫薛崇训听着十分舒坦……但他当然不会全部当真,心下倒觉得程千里是政事堂几个人中的老辣之辈。他明白政事堂同僚和后宫之间谁对他更重要、更长久,优先保证后宫的地位才是他的目的,眼光可谓明亮长远。
不过薛崇训倒觉得程婷的城府没那么深,比她叔父却是差远了。程千里在程家以前背着谋逆罪的背景下从偏远的西域重振旗鼓,出将为相在相位上历几任皇帝,数年纹丝不动,自然是有点真本事的。
薛崇训也点破,淡然道:“程相公有此忠心,朕心甚慰。你且安心为国效力,朕心里记着你的功劳。”说罢挥了挥手。
程千里便起身拜别:“臣谨遵圣谕。”
他离开后,薛崇训又沉默着枯坐了一会,然后看了一眼下首香案边正在熟悉奏章的妹妹,还有侍立在一旁的当值宦官鱼立本。这两个人都是常常在太平公主身边走动的人,他忽然觉得好像身边一直都有人在监视……太平公主确是没怎么干涉自己施政,不过她是那种想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的霸道性格,薛崇训也不想反抗。
“程千里和杜暹,谁更能把差事办好?”薛崇训不动声色地问了鱼立本一句。鱼立本忙道:“奴婢不敢妄论。”薛崇训又道:“又不是在朝堂上,你就随便说两句,我不会责怪你。”
鱼立本这才说道:“依奴婢自己看来,杜学士上书提出方略自是成竹在胸,已想好了具体该怎么办;程相公则多次言营州难取,心里并没有谱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薛崇训指着鱼立本笑了一声,鱼立本一时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。
鱼立本是大明宫的老宦官了,头发已花白,可是他的脸上却没什么皱纹,五官还清秀,一副半老不老不难不女的样子,要不是薛崇训看习惯了肯定会觉得很“妖”。
“哥哥,这里的奏章是先写‘准奏’再盖玉玺吗?”河中公主瞅空问了一句。薛崇训一副耐心的样子说道:“拿到香案上的奏章我都大概看过,全部都批复。不过你们也可以再看看,如果有什么疏漏之处就告诉我。”
过得一会,他又对鱼立本说:“你去差人叫宇文孝过来见我。”
鱼立本应声出去办事,薛崇训随即便看似闲适的样子从软塌上站了起来,走出后门,身边的几个近侍跟在后面。他走到走廊上时,忽然转过身对三娘说:“你过来,我有话给你说。”然后看了其他宫女宦官一眼,他们也知趣地站在原地没跟上来。
“郎君有什么事吩咐?”三娘冷冷地问道。薛崇训笑道:“那几个人我也不知是从哪个宫调来的,一会宇文孝来了我不想单独和他谈谈,随口支开他们罢了。”三娘听罢也就沉默不说话了。
薛崇训和三娘在院子中四处散步,等了许久才听见有人禀报宇文孝觐见,便传旨让宇文孝到院子里来说话。
书房后门出来这地儿已经能勉强算薛崇训起居生活的一处场所了,院子里面还有浴池澡堂,宇文孝进来时显得有点拘谨。他正待要跪拜,薛崇训伸手托了一下:“免了,宇文公最近可好?”
宇文孝那张沟壑苍老的老农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:“紫宸殿角落里的内厂衙门平日也无多事儿,老臣偶尔不来也无人过问,常在家中种菜。”
听到“种菜”两个字薛崇训的脑海中就条件反射地出现了满院子蔬菜的情形,不觉笑了一声:“入苑坊那边没有异动?”
宇文孝嘿嘿一笑:“陛下放心,里面明的暗的老臣早就布好人了,那些个李家王爷每天十二个时辰每一刻在干什么老臣都一清二楚。真道是李家气数已尽,那帮人每天声色玩乐不亦乐乎,别说干点正事,连书都少见有人读。废帝(李承宁)甚至与其母同寝乱|伦,极尽荒诞,老臣前月递过密奏上来言此事的……”
薛崇训听见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儿,忽然心里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,忙打断宇文孝:“此事不用提了,由得他们罢。我若是真想治他的罪,随便都能找到把柄,不差这一样。我今天找你来是有另外一件事。”
宇文孝忙道:“请陛下尽管吩咐,老臣正闲得慌呢。”
宇文孝到底不是正规仕途出身的人,说点话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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