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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0章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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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意手指搭着门罗肩膀,指尖一寸寸向上探,触到门罗喉间那道狰狞的刀疤。

门罗此际血脉贲张,颈间的动脉有力搏动,一跳一跳,让那长长的割喉刀痕像是有了生命,蛇一般扭动起来。

左意心里又跳了一下,忽然坐起来推开手下肩膀,拉开与对方的距离。他盯着门罗颈间割裂的痕迹,小声开口:这道疤是什么时候的事情?

好多年前了。

真是要命。左意感叹。

确实,差点死了。

左意眉心跳了一下,抬眼盯着对方:门罗,你杀过人吗?

门罗眼睛缓慢眨了一下。

海老那天说你经过大世面。左意补充,所以你杀过人吗,门罗?

门罗眼底光芒忽闪一下,并不回答,只更大力地躬身拥上来,试图用亲吻封住老板的唇瓣。门罗少有这样柔情蜜意的时刻,放在平时,左意也是受用的。但这次左意却后背僵了一下,伸出一只手,按在门罗胸口轻轻挡住,缓慢移开了视线:

今天就这样吧。一会儿还有义父派给我的应酬。

好。门罗并不对老板起伏不定的兴致多作评论,面对戛然而止的亲昵,只尴尬抓过散开的浴巾,站回床边。

你再去浴室冲一下身上,换一套衣服。左意缓缓起身,低头整理衣襟,并不看向门罗的方向,一会儿我出门应酬,还得让你帮我开车。

好。门罗点头。

以后给我送衣服这种家务事,让家政师们负责就好了,不用你亲自上手。左意扣好了衣服,理着袖口嘱咐,门罗,你是第一梯队的心腹,多帮我顾一下公司的事情。

好的。

我先出去一趟,你洗好了到办公室等我,待会儿一起去见客人。左意抬手拎了外套,推门,边说边离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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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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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意床头的水晶烟灰缸是切子工艺, 晶莹剔透,璀璨夺目;其本身不算特别名贵,但也似乎是件半新不旧的古董, 在海士翎的家族里传承过一两代。海老前些年遵循医嘱戒烟,祖传的烟灰缸没了用处,于是顺手将之送给了义子。

彼时海狄佑已经与父亲闹翻,左意刚刚在aurora站稳脚跟, 于是不自觉在这只烟灰缸上投射了过多象征意义。左意觉得这件切子工艺品似乎是海家的某种家族权杖,义父将之交给自己,也暗示着将把整个aurora传给自己。

那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。

两三年后,左意又痴长了几岁, 便不那么天真了。他知道海家的事到底是血浓于水, 在义父心里,自己终究是亲不过海狄佑的。义父送他的烟灰缸他本来舍不得用,后来也开始看淡, 拿出来放在床头搁着, 物尽其用了。

提英资和林少校共同前往aurora温泉度假酒店的这一日,左意胸中憋了一口恶气。像是有什么长期积蓄的能量突然迸裂,他抓起床头的切子工艺烟灰缸, 砰地一下摔出去, 水晶四射,在地板上砸出几道凹痕。

谁他妈要你的破烟灰缸。左意勃然瞪着满地碎片,恶狠狠地想。

门罗看他一眼, 默不作声蹲下去,垂眉开始捡地上的碎片。

我可去他妈的!左意气得跺脚。

小心踩到碎玻璃。门罗蹲在地上低声提醒。

左意不信邪, 飞起一脚,把其中一块大的碎片踢飞。

门罗抬眼:左老板小声一点, 海老的秘书今天过来休假,就住在隔壁几个套间。

让他听到又怎么样?处理尸体的命令不是他亲自下的吗?这时候来装善人了。左意恶声恶气,冷笑一声。

这里不比地下城铜墙铁壁,隔音不好。门罗起身关上窗户,刷地拉上窗帘,左总真的要小声一点。

左意死死盯着窗帘缝中透出来的天光≈delta;行星带主恒星的阳光穿过层层障碍,不屈不挠,一丝丝一缕缕地倾泻在他地板上。

那是他曾经那么渴望的阳光。

年幼时,左意只能在书本上读到、视频里看到、在想象中感受到阳光。地下城的人工光源从负十层往下,一层比一层更像极夜。为了节省能源,地下世界普遍使用的led灯是不发热的;最底层的光源是冷色调,玄奥神秘,照得贫民窟的活人一个个好像幽灵。

左意记得自己家门口公用的壁灯稍带一点暖色,若赶上快灯坏掉的时候贫民窟的灯经常坏掉贴近了摸一摸灯珠,便会有一点点热量传递。他曾长久地将手臂贴在灯上,感受那点灼烧。

父亲骂左意是大蠢货,挡了自己打牌的光线,害自己白白输光100星币,让家里一周的饭钱没有了着落。父亲越说越气,操起一只拖鞋把他打了一顿。

打得狠了,左意还起手来;父亲便更生气,冲回厨房拿了菜刀要砍死他这个逆子。左意吱哇乱叫,掀了门口的牌摊子,混乱中捡几块钱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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