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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十三 预言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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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起闹。”

严世蕃所料不错,李彦直兵部的同僚们,还有那些吃空饷的将领们见到这份奏疏个个胆战心惊,都怨李彦直多事,人人排挤他,一时之间把他变成一个孤得不能再孤的孤臣!对于李彦直的奏疏被压住不放非但不予同情,反而觉得首辅大人英明,甚至有人为了买保险,又去贿赂了宫中秉笔太监,让他们莫在此事上多口,结果反而让司礼监的太监们也知道了兵部李主事之名。

陆炳扛不住压力,便将李彦直叫到府上,要他少惹事。

兵部李主事自此沉寂,然而无论西北还是东南,事态的发展却一一在应验李主事的疏论,尤其是东海的形势,如果说李彦直那六道关于东南局势的奏疏是一份剧本的话,那东海的实际情况简直就是按照这份剧本在上演!

许栋一死,东海群龙无首,陈羽霆在大员是个弱势首脑,缺乏振臂一呼响应云集的大魅力,又厉行保守收缩政策,对海商们是给予有限的保护,对海盗则婉拒门外,如此一来,东海的骁勇之辈便都瞩望于王直。

王直和徐惟学到达日本后便与破山结盟,稳住脚跟后便在平户竖立大旗,招纳海商海寇,无论华倭,来者不拒,东海正缺一个强有力的大首领,因此不数月之间蚁聚豸集,听命于王直者多达三四万。

不久朱纨被罢职,这位可怜的老儒在撤职命令下来之前就先自我了断了,见到了他的下场后,无论朝中或者闽浙,还稍有良心者皆摇手不敢再言海防之事,朱纨所有重用之官兵将领一概贬撤问罪,自长江入海口以至于广东数千里海岸线成了一个不设防的羊圈!

一切种种都应了李彦直的预测,大严之后果然转为大松!连朱纨到达之前的厉行海防检查都没有了,海商们上岸下海,也由以往的偷偷摸摸变成了大摇大摆!恶法虽去,良法亦不留,国家秩序荡然无存,被逼为贼的饥民们没有及时转为守法的小商人,却都变成了大大小小的海贼,东南便由极端的政策压抑,变为没有秩序的爆发性繁荣与爆炸性混乱。

就在这种情况下王直夹带数万之众回归浙江海面,海面上万众欢呼,如迎君王!归附之众竟达十余万,激增的交易总量亦为王直带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暴利。

在这样的大形势下,陈羽霆也只能力保大员而已,被剥夺了兵权的王牧民整天叫嚣着要赶紧北上抢地盘,但陈羽霆总是畏首畏尾,既慕其利,又怕会沾染浙海那些大盗的恶习,召集三老和众寨主商量来商量去,都没能商量出个万全之策来,因此虽然保住了大员内部的“干净”,却又白白错过了东海的这次变态的大扩张时期。

王直、破山自此坐大,称雄东海,进入嘉靖二十八年下半年以后,自长江以南至于粤东,豪杰之辈、不法之徒尽皆归之,王直大集徽、苏、浙、闽、九州、琉球之众,近战则以倭刀,远战则以鸟铳,买佛郎机火炮武装中国商船,五峰旗帜所到之处,沿海官兵皆仰其鼻息,驱倭岛武士在他面前更有如走狗。他势力一大,对闽浙士绅也就不怎么放在眼里了,闽浙士绅暗暗叫苦,这时又怀念起那些能灭倭逐寇的能臣来了。

破山背靠王直,竟也吞并了大隅,又灭了大友家,九州一岛几乎统一,又向南侵吞琉球!王直的势力亦逐渐展布南北,致书陈羽霆,表示自己准备在鸡笼再立一寨,言下之意竟是要平分大员了!

消息传到北京,蒋逸凡大骂陈羽霆无能,风启却道:“羽霆也很难做啊,又要他低调,又要他扩张,哪里能够?”

蒋逸凡怒道:“现在都什么时候了!还低调个屁!当时就该趁王直还没回浙江北上抢地盘去!现在倒好!不但浙江那边我们完全被排挤了出来,连大员也要被人染指了!”转头对李彦直叫道:“三公子!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啊!三公子?三公子!”

原来他连叫了几句,却发现李彦直正拿着一份兵部的文书发呆,似乎根本就没听见蒋逸凡说什么,只是喃喃道:“来了,来了,终于要来了!”

蒋逸凡一奇,问道:“什么来了?”

“海运!”

“海运?什么海运?东海的航运?”

李彦直却收起了那文书,喃喃诵道:“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,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,是鸟也,海运则将徙于南溟……”

蒋逸凡苦笑道:“三舍啊!你怎么还这么好心情,背诵起《庄子》来了?”

风启却应和道:“大鹏一日同风起,扶摇而上九万里!”这却是李白的诗句了,风启问:“三公子,风要起来了吗?”

李彦直嘿了一声,说:“快了。”因对蒋逸凡道:“羽霆能保住大员就不错了,要他扩张那是力有不及,这事我也早有预料,不过你不用着急,我要羽霆留在大员,并不指望他能和五峰、破山抗衡,只希望他能保住我们的家底、保住东南正经海商的血脉就可以了。五峰和破山现在得到的,都是幻象!他们要抢地盘,任他们抢去!待海运一动,大风一起,我等便将如鹏冲天!那时朝廷亦奈何不了我们,遑论余子!对五峰、破山之辈,届时亦将如秋风扫落叶,可一挥而定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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