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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春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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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月初,天风转暖。秦淮河上又起了水雾,船自四方来,也往四方去,前头在渡口送走了徐老将军,听他道一句“万事当心”,后头,就迎来了虞夫人一家。

这一家人本来去年就该到齐,谁知路上独女生了病,只得留下求医。虞夫人则急着要上京同家人团圆,便领了一半的丫鬟小厮先行来访,到了深冬,却听说女儿的病越发重了,又着急忙慌赶了回去。

采薇一面剪着窗花,一面惴惴道,虞夫人恐怕不是急着见国公爷,而是要见世子——这一家子,心眼儿可多着呢。

清商却说,管她呢。

她爱见谁见谁去。

这国公府又大又空旷,南边不让人近,别处又没个新鲜看,好不容易来了个爱摆阔的亲戚,才算是热闹了些。她是不喜欢虞夫人,可还能跟热闹过不去么?

于是抱了玳瑁,一脚踏出门槛,眼见人间一片晴天,甚是明媚。忽而,一片晃眼的白袖挡在门外,卫璋阻了她——

“你不能去。”

清商很是不解,看看他,用怀里玳瑁的爪子拍了他一下,问:“为什么?”

卫璋迈步入内,回身关了门,看着她,淡淡道:“瞻园的菊。”

清商默然,乌黑的眼珠囫囵转两下,一时悟了,大惊失色:“你是说……我偷摘菊花的事被发现了?”

他点了下头。

摘花前不知,卫璋生辰宴那日才发觉,卫国公这个人,实在一身痴骨,若被知晓动了他的东西,恐难收场。

清商叹了一声,举起玳瑁,愁着张脸同它道:“玳瑁,我要被扫地出门咯。”

玳瑁打了个哈欠,挤出两点眼泪。

卫璋道:“不会。”

清商走上前一步,仰起头,一脸期待道:“你有什么好办法吗?”

他道:“近几日,你待在此处,不要出门。”

卫国公脑子不好使是真的,倒不至于脸都不要,为了盆菊花来儿媳妇的院子兴师问罪,只是,若被他撞见罪魁祸首四处逍遥,又另当别论了。

清商扯扯他袖子,问:“你是说,过几日他便会忘掉此事么?”

卫璋看了眼她摸过猫的手,忍耐道:“过几日,他会出远门。”

清商追问:“去哪儿呢?”

卫璋想了想,道:“不知。”

谁知道呢。

总归,假消息是他放出来的。探子得了消息,同卫国公报,说西北那边有了他那个爱妾的消息,至于是灵州还是凤州……天大地大,小楼姑娘还有一匹快马,谁又知她到底在哪儿呢?

这样不靠谱的消息——可卫璋知道,他定然会去。

小楼红衣快马,美如花烛。多少年过去了,这一苗火,还烫在他心上。

这前半句么,就藏在他房中画卷里。卫璋想,他既写出了这样酸的话,不行个万里路,属实对不住这一腔情意。

清商松了口气,一边举着玳瑁去吓唬笼子里的鹦哥,一边道:“那到底是几日呢?他若一直不走,我岂非要一直困在这儿?”

卫璋道:“不会太久。”

稍作停顿,又看她一眼:“你若无聊,我可以过来。”

清商回过头,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,睁大了眼。

-

接下来几日,他果真日日来同她作伴。

第一日,两人对面而坐,一个在窗下摆了棋盘,一个摸出一卷话本子。清商觎一眼他的棋局,杀来杀去,好不无聊,便埋头看了会话本,也觉无趣,举目向外张望。

晚晴天,风光大好。

听说,卫国公将外甥女安置在了西院隔壁。那儿从前空着,且有个角门直通长街,清商好几次偷偷翻墙过去,坐在秋千上,隔门听市声。有时天阴,长街卧在细雨里,人声如水般流过来,冷清,可是自成一派散漫气象。

如今住了人,墙是翻不得了,只能时不时在墙头看看。

卫璋一局弈罢,收了棋谱,抬头看向对面。

她应当是睡着了,一手支着脸,乌浓的睫盖住了乌黑的眼,一动也不动。卫璋起身,慢慢走到她边上,俯下了身。

话本子就停在某一页,上头绘着执扇的公子,拂花而来的小姐,金风玉露的景象,写着——“我从来心硬,一见了也留情。”

两颗脑袋凑得近了,那话本子忽然往这头移了一移,她轻声道:“你看完了没有,我要翻页了哦。”

他侧过脸,同她四目相对一瞬,忽然直起身,一言不发地走了。

真是岂有此理!

清商一把扯回话本子,气得狠狠翻了一页,发誓再不分给他看。

第二日,清商坐在门边抱着玳瑁晒太阳,一回头,他正在窗下同自己弈棋,白袍外一层春绸,条条日光披挂,而窗外纵出数不尽的黄星子,是结香花开了。

她起了戏弄他的心思,抱着猫坐到他对面,趁他离开,偷偷挪了两粒子。

可他回来,只瞧上一眼,便叁两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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