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节(2 / 3)
换上了芝兰水仙散叶缂丝诃子裙,外罩了樱草撒花大袖衫,又挽着浅云披帛,乌发绾成同心髻,上面别着一朵新鲜的山茶花以及两三支鎏金短笄而已。
自打她晓事起,仲夏就在她身边服侍,后来江山易主,她也便流落到尚工局去了,于是她刚晋为选侍,第一件事便是寻回了她。
接着,她又陆续寻回了忍冬和春桃——只是四人终究缺了一个,每每她想起秋心的惨状,对燕无畏的仇恨就更深了一份。
现在的她无权无势,她需要有自己的耳目,而这几个人,都是现成的,她将她们拉出泥淖里,将来她们也只会倾自己所能来助她。
一切准备就绪,她跟着众嫔妃向宝座上的燕无畏稽首。
她位分低,便站在最后面,且比起其他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,她着实低调的很,一时,大家也便把她忽略了过去。
家宴不似国宴一般正经,酒过三巡,气氛也开始轻快了起来,妃嫔各自献了礼,好不热闹。
终于轮到了她。
大家见她从方才起便一直两手空空,纷纷向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,连上首的燕无畏,眸光也不自觉被牵引了过来。
嘉月不疾不徐地从桌案后出来,朝燕无畏盈盈一拜道:“臣妾祝皇上福寿延绵,洪福齐天。”
“就这样?”一众妃嫔连连嗤之以鼻,小声地交头议论起来。
“月妹妹可是藏了什么好东西?”
“是啊,拿出来叫我们好瞧!”
大家噗呲一声,笑了开来,嘉月佯装出羞怯的模样,头都快埋到地上去了。
燕无畏也不禁拧起了眉,“颐选侍……”
“臣妾给皇上绣了一副双面绣,”她这才淡然地将众人扫视了一遍,这才接着道,“臣妾无能,点灯熬了几个晚上,还没绣好。”
“还没绣好的东西,也好意思拿出来说?”
“看来嘉月妹妹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……”
妃嫔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。
看着嘉月脸上一阵臊红,燕无畏才开口替她解围:“蔺选侍心意到了便是,不必绣了,熬坏了眼可就成了朕的不是了。”
“臣妾多谢皇上体恤。”嘉月欠身道谢,又如同一支婀娜的杨柳,挽了挽从肩上掉下来的披帛,飘飘然回到了座位上。
什么双面绣,她压根连一针都没动过!
她牵袖拿起白玉杯,独自小酌。
乐声渐响,原来是一个才人弹起琵琶来,只看她盛装打扮,一双玉手轻挑慢捻抹复挑,真正的大珠小珠落玉盘,很快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。
就连宝座之上的燕无畏也道了一声,“好!”
这一开口,引起多少妃嫔嫉妒。
可没人发现,他的目光并非直直地看着那名才人,而是穿过那才人身后,那个只顾着享用着珍馐美馔的她。
出身皇室的她,就连吃东西的动作也是十分优雅,那十指尖尖的手忽而提箸夹了一小口菜肴,掩袖慢嚼着,忽而又拈杯自乐着,不一会儿,脸色竟浮起了一抹红润的艳色。
嘉月当然也感受得到他的目光,却恍若未闻,手中的筷子却落得更加勤快了,而当晚果然不出她所料,燕无畏翻了她的牌子。
敬事房的太监来宣旨,要她前去侍寝。
仲夏和忍冬侍奉她沐浴,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汗。
忍冬蹙着眉心道,“小主,怎么办,皇上定要问起那副双面绣的!”
嘉月却笑了笑,“他不会问。”
双面绣是假,把自己献给他才是真的,她就不信他还能在床上跟她扯什么双面绣?
沐浴毕,换上朱樱和松花的六破交窬裙,外罩了鹤顶红的直领对襟短袖柿蒂纹褙子,墨发松松的梳成堕马髻,仅在上头簪了一朵粉色的芍药。
脸上施了淡淡脂粉,还在眉心贴上了一点珍珠,唇上更是特地涂上了玫瑰口脂,稍稍一妆点,便已是风情万千,媚骨天成。
仲夏和忍冬一干侍女不禁看呆了去。
如果把白天宫宴的她比做一朵淡雅的梨花,那么现在的她,绝对称得上是一朵妖娆的罂、粟花。
一切准备停当,忍冬又给她系上斗篷。
她登上敬事房抬来的小辇,轻声对着她们道:“都回去吧。”
为首的太监道了一句:“起辇。”
于是另外两个小太监便稳稳当当地把她抬了起来。
她高高地坐着,逐渐寒凉的秋风灌入了她的脖子,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。
一路走来,整座静谧的后宫尽收眼底,她心底霎时有些五味杂陈,不知皇爷爷得知她委身于叛臣,会怎么想?
她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,除了继续往下走,没有回头路。
在乾礼门下小辇,步行而入。
燕无畏还在灯下批红,在他身旁侍奉笔墨的,正是新任的司礼监掌印——张迁。
嘉月在东梢间坐着,耳朵却不自觉被前殿的动静吸引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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