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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远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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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晨光熹微,空气中带着湿漉漉的水汽。

萧远穿戴好朝服,白腻的肌肤隐藏在暗红色的广袖之中,敛去一干神采,钻进马车。

新上任的侍卫逐风抱着剑跟车行走,车里人不说话,却偏偏撩起马车窗口,飘出一股似有若无的冷香。

那个侍卫憨憨愣愣的,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,萧远却永远记得他来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天。

南国水乡,流血漂橹。

神色惊惶的少年抱着破破烂烂的包袱,身上满是淋漓的鲜血。

跑到萧远跟前,他像是一口气松了出来,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。

萧远冒天下之大不韪,把他从战火纷飞的边境线上捡回来,本想等他养好了伤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走,没料到那个一根筋的从此便赖上了萧远。

萧远苦笑,把视线从侍卫逐风身上收回来,心想:“希望他日后不要后悔。”

转眼到了宫门,已有三三两两的朝臣等着开门上朝。

萧远下车径直走向人群,闲谈声骤停,他也不以为忤,自顾自站定。

不多时,又有人来了。

户部侍郎王尘拱手上前,在萧远跟前一步站定,未语先笑,“萧大人,王某恭喜萧大人啊。”

萧远略一点头,“王大人。”

这王尘年纪不小了,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稳稳当当地做了十数载,在官场上混,做点成绩不难,难的是十多年竟没出过纰漏。要命的是传闻王家老太太这两日已请了三回郎中,原本就是药罐子似的人,这么折腾下去可见不好。

若是王大人这节骨眼上丧母丁忧三年,怕是可以直接告老回乡,再不必想着更上一层楼了。

萧远知道王尘这是着急了,心下顿时有了计较,面上倒仍是淡淡的。

人到齐了。

远方更声渐近,百官无言列于宫门,朱红的大门徐徐打开。

右相张甾默默地看了萧远一眼,先他一步迈进宫门。

群臣按次序站好,崔公公捏着嗓子宣布上朝,众人山呼万岁。

李承沣在金殿上坐好,挺直了脊梁不敢碰到龙椅的靠背和扶手,在一片金玉之中显得尤为瘦削。

“臣有奏——”,张甾拖着长音出列,“先帝已崩,圣上即位,不可不祭天敬祖,如今南越败退,四海升平,臣以为陛下千秋万世,万民景仰,当行泰山封禅,昭告天下,扬我大周国威,可使国祚绵厚,福泽悠长。”

李承沣听闻,手指在袖中捏紧,微微咽了口吐沫。

未见李承沣首肯,礼部尚书赵琦迈步出列,“臣以为右相所言极是。礼乐乃国之本也,眼下河清海晏,万国来朝,当遵祖制祭天敬祖,臣恳请陛下登泰山行封禅大典。

赵琦话音落地,又有群臣附和,“臣等恭请陛下登泰山行封禅大典。”

“呵”,萧远轻笑出声。

张甾见萧远面露异色,当即发难,“萧大人何故发笑?陛下登基祭天,萧大人可有异议?”

萧远从容开口,道:“登基祭天自是礼法,然而陛下资历尚浅,未有寸功于百姓,何来封禅一说?”

“风调雨顺,国富民强,安敢不敬谢祖宗保佑?海内清平,外敌退败,岂能不彰显我大周浩浩之势?”张甾提高了声音,横眉立目,瞪着萧远。

“风调雨顺乃天道,大战之后,边境民生疲敝,此时大兴土木,必然民怨载道,此等劳民伤财之举,实为动摇我大周根基!”萧远寸步不让。

朝堂上气氛骤然走向焦灼,先前请愿的朝臣们四下环顾,彼此眼中皆是惊疑。

“那左相大人意欲如何?”张甾沉声发问。

大周以右为尊,张甾现在直呼萧远为左相,已是搬出自己的身份压人了。

“臣以为先帝一朝武德充沛,征伐不止,如今四海臣服,陛下应当休养生息……”

萧远话还没说完,便被张甾急不可耐地打断:“依你之见,陛下登基竟是连祭天也省得不成?左相大人怕不是对陛下心有诚见?此等不臣之人,张某羞与之同列。”

“张大人!”萧远面若冰霜。“萧某的忠心恐轮不到张大人空口来鉴。”

封禅是个大工程,以张甾为首的大小官员都能借机捞上一笔,主动奏请封禅还能哄得新君龙颜大悦,是以右相一党跳得格外卖力。

然而萧远这个清醒人在当中,就显得格格不入了。

萧远相信张甾心里也明白,此时绝不适合封禅,但在名利面前,他恨不得把这个半路杀出的拦路虎咬死。

眼见着说不过萧远,张甾就指控萧远的忠心,站在大义的制高点上,压得萧远抬不起头来。

户部尚书赵廉出来打圆场:“我朝荡平海内,百姓安居乐业,萧大人竟口口声声说我大周民生凋敝,想来是有些偏颇了。”

这人好声好气却暗自里剑指萧远,说的是萧远不察甚至不忠,想来是领略到了张甾的意图,也想要往萧远身上踏一只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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