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意(1 / 2)
近来沉梦溪十分苦恼。
自从上次沉母订了秋蟹送来境城,每周通电话时她便只关心“我的秘书长女婿打算什么时候登门提亲”这一个问题。
不怪她心急,只怪沉梦溪没有如实交代当晚的情形。
连她自己都无法消化那天遇到的事情。
如果说男朋友亲弟弟的冷淡是她始料不及的,那么晚餐之后发生的一切可以称得上是荒诞无稽。
餐毕她主动提出要收拾碗碟,对面的许星河冷嗤一声便径直离席。
他的敌意未免太过明显。
她有些委屈,小声询问许意,是不是自己在某个毫无察觉的时刻曾有过什么不得体的举动,开罪了未来小叔子却不自知。
许意该怎么坦白今次许星河没由来的恶意是因为哥哥的前妻。
他看清沉梦溪眼底的波光碎鳞,喉头发紧,却无论如何也摆不出安慰的表情。
吞咽不合时宜的真相,许意温热的手覆上她的,沉声断言他弟弟就是这么不招人喜欢的性子,要她别放在心上。
第一次见未婚夫的胞弟是这种待遇。
如何能做到不在意呢?
目光不受控制地向客厅里面无表情盯着电视机的人投去,屏幕的反射光在他的脸上明灭不定,她暂时压下心底的疑问,收好桌上散布的隔热小垫。
但奇怪的地方不止这么一处。
刚刚做饭的时候,她察觉到厨房的结构设计精妙,有限的空间内收纳的各类专业厨具完备异常,大到煲汤专用的铸铁珐琅锅,小到煎蛋专用的平底不粘锅。
调料的种类亦是繁多到超过日常所需的地步,有的小众香料甚至是非专业人士不会准备的类型,她不由得猜想厨房的使用者会不时地制作别出心裁的新意菜品。
重度烹饪爱好者会有这样明净整洁的厨房,或许是清理工作做得及时的结果,亦或许是,主厨太久不曾光临。
“阿意?”
“嗯?”
“这几条毛巾,我应该用哪一条清理油烟机呢?”
他怔愣。
眼前同款不同色的几条毛巾都是季容一手包办的,清洁刀具、碗碟、厨具、餐桌、餐台、炉盘和油烟机各有对应,从不混用,每次洗碗都有她在一旁不厌其烦的提醒他哪种颜色是什么功用,他便从不费心去记,倒也乐得轻松。
“阿意?”
“今天不用清理那里,”他挥散脑海里有过的记忆,如梦方醒,“你洗一下手吧,去客厅休息一会儿,剩下的我来就好。”
她没有依言照做,执拗的挨个拿起每一条毛巾,细细查看。
质地柔软,吸水性佳,大约是使用后清洁到位,毛巾上不剩太多油烟的黏腻。
很快便从中挑出油烟渍更清晰的那条毛巾,沉梦溪玩笑似地问他在哪里能请到做事如此细致的家政阿姨,她干活这样讲究,收费一定很不便宜。
许意欲言却止。
家里从没请过阿姨,事无巨细都是季容一手操持。
她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出入,将自己那套道理讲得振振有词。
“阿姨做事哪里比得上自己对家里用心?要是你心疼许太太亲自动手呢,不如乖乖早下班回来帮她分担一点家务。”
在许太太的耐心指导下,脏活累活他做得一点不少。
没有她之后,他似乎与这个家产生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。
每一个角落都残留她笑意吟吟的身影。
在他厘清所有情绪之前就对沉梦溪坦白,听上去似乎不是一个太好的主意。
犹疑之际,客厅传来大作的门铃。
“失陪一下,我去看看。”
他逃也似的出离狭小得让他喘不过气的境地,她轻轻放下手里的毛巾,调整龙头出水的力度,用温和的流水将素手濯净。
玄关的隔断屏风挡住了她好奇的窥探,只能远远听出是几个低频的男声在交谈。
许家的大门关上,虽无人进出,两兄弟却也僵持在原地未挪动半步。
她没有贸然上前,稍稍偏头,才看清许星河铁青着脸色,牙关咬紧。
发现许意身后探头窥伺的她,他脖间青筋跳动好几次,到底没忍住腹中翻涌好几个来回的冷嘲热讽:
“嫁给他之后可小心点,千万别跟他离婚,否则他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你扫地出门。”
说罢摔门而去,响声余震难平。
留她独自一人承受许意迫于无奈才和盘托出的婚史。
“那么,”她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,“刚才门口的人是她吗?”
那个厨房原来的主人。
他的前妻。
“抱歉,”水晶流苏吊灯的白光明晃晃的照在两人身上,他揉着眉心叹气,眼皮划下疲惫的弧度,“我该早一些向你坦白。”
早一些坦白?
她强迫自己不去回想当初两人在音乐厅的重遇,她鼓起勇气踏出的第一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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