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节(2 / 3)
离开了身体,全都飘到了宋宥身上去。
身侧人群涌动,一双双虔诚的眼睛尽数望向步辇中的红裙少女,那是大夏子民心中的神。
而在温采心中,宋宥才是她心中无上的神。
温采出身乐坊之家,家中生意受了数年前那场旱灾的影响,一日不如一日,但坊中仍零零星星地有些旧客来。
她帮着端茶递水时,听他们说起大夏那位年轻的储君,十六岁便能上阵杀敌,以一挡百,一举攻下楚梁三座边城。
她那时便听得心生神往。
那日的步辇行的格外缓慢,经过她面前时,人群骤然喧嚷起来,她被挤的一个踉跄,跌坐在了路旁散落的六棱石子上。
尖锐的棱角硌得她生疼,她在漫天零碎晨曦中仰起脸来,听见那位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如春风细雨般温柔的声音。
“哥哥,快让人把那姑娘扶起来。”
一旁的侍从正要上前,宋宥却已经翻身下马,俯身朝她伸出手来。
“小心些。”
她怔怔地拉着宋宥的手站起身,他手掌残留的温度片刻间就散尽了风里,再抬头时,白衣黑马的少年已离她远去。
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,温采怔愣了一瞬,转头看时,却是引路的侍从策动了身下的马。
她连忙跟了上去,敛眉垂首,收了心绪,默然在宫轿旁走着。
转过几重小路,宫轿终于到了玉灵山脚下,面前层层石阶迤逦而上,直通山顶。
宋栖迟搭着温采的手下了轿,朝山顶的方向拜了一拜,便沿着石阶一点点往山顶去。
祈福一事礼仪繁多,其中最重要的,便是这祈福之人要徒步行过九百九十九道石阶,方能显其心诚。
登阶时等级分明,傅衍之只能带着一众随从侍卫远远跟在宋栖迟身后,只有温采一人在离她身侧随行,好照看着她些。
日光渐盛,宋栖迟额间沁出汗珠,腿也渐渐沉重起来,但她仍咬牙坚持着,一步步迈过嶙峋石阶,最后终于站在了玉灵寺门前。
她提裙走进佛堂,在佛前烧了些自己手抄的佛经,又静心上了几柱香,便起身吩咐温采取些香灰带回宫中。
这香灰带回去,是要供在宫中宝华殿内的,也好保佑皇室安稳,社稷太平。
祈福礼毕,宋栖迟只觉十分疲倦,温采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了轿,由侍从抬着下了山。
宫轿行至清宁宫门口缓缓停下,宋栖迟下了轿,才往里走了没几步,就听见后院之中传来一阵刺耳的鞭打之声。
楚梁云家 “我的人,无需你来管教。”……
宋栖迟眉心一跳,忙加快了步子往后院走去。
她将将进院,便看见几个宫女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而宋夕韵正懒懒地靠在一张铺着软垫的梨花木椅上,手中摇着羽扇,饶有兴致地望着院中挨着鞭子的少年。
裴溪故被绑在一张十字刑架上,墨发凌乱不堪,苍白脸颊被汗水打湿,清瘦身子上横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。
一旁的侍卫还要扬鞭再打,宋栖迟眉心紧拧,气的声音都扬高了几分,怒道:“住手!”
她鲜少动怒,素日里说话也都是温温软软的,如今生起气来,声音里却含着天生的威仪,吓得那侍卫哆嗦着停了手。
“谁让你打他的?”
宋栖迟冷冷地盯着那侍卫,一字一顿道:“我可从来没下过这道命令。”
那侍卫吓得赶紧跪了下来,颤声道:“殿下恕罪,属下也是…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。”
他一面说着,一面哆哆嗦嗦地偷瞥了宋夕韵一眼。
一直站在后头的嫣香这时候也怯生生地开了口:“回殿下,今儿一早殿下刚出宫不久,二公主便进了清宁宫的后院,说要试试昨日太子殿下送您的那匹白马,还让这寝奴做人墩子。谁知这寝奴竟没跪稳,把二公主给摔了,所以二公主才发了脾气,命侍从抽他五十鞭子。”
宋栖迟听了这话,心中怒气更盛,冷冷道:“夕韵,你擅入我的寝宫,动我的东西,还在这儿摆起主子的架势责罚我宫中的人,那些教养嬷嬷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?”
宋夕韵不慌不忙地起身,转头朝她盈盈一笑,道:“我是大夏的二公主,而他不过一个下贱的寝奴,我自然有资格责罚他。”
说着,她又朝一旁的侍从扬了扬下巴,漫不经心道:“不是还有二十鞭吗?快些打完,本公主要回宫了。”
裴溪故闻言,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抬起了下巴,咬牙盯着宋夕韵,眼底狠戾之气尽现。
他纤细手腕被粗糙的绳索勒出狰狞血痕,染了血的衣衫与破裂的皮肉混合在一处,身上的鞭痕还在慢慢往外渗着血。
他背上本就有伤,方才给她做人墩子时,宋夕韵又故意狠狠踩下去,他痛的几乎晕厥,如何能撑稳她?
宋夕韵分明就是要寻个由头来责罚他罢了。
“够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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