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节(3 / 7)
一去,她醒来后还活得成么?”达及保双目通红,咬牙道:“我去!我代您去!”完颜彝摇头道:“我被俘虏过,战场上又多次交手,他们认得我。好兄弟,你们俩一个聪明绝顶,一个武艺超群,定能护她平安。只是我从前也没待你们好,临了却要托付重任,实在惭愧,只盼来生结草衔环,来报答二位的大恩!”
达及保听得泪如泉涌,大口粗喘着说不出话来,李冲也忍不住流泪道:“我从前不懂事,将军不计前嫌,以德报怨,长主待纨纨更是恩重如山,我就是为你们粉身碎骨,也是心甘情愿的。”完颜彝亦感动容,点头道:“多谢你们……我此生别无所求,只求她能平安活着。”二人气哽声咽,含泪答应了。
完颜彝交待已毕,侧首凝视妻子,纵然在昏迷中,那深情关切之态仍留在她眉梢嘴角,仿佛下一刻她就要睁开温柔的双眸,揾去他一生血泪。他缓缓将爱妻平放于地,脱下氅衣盖在她身上,垂泪低道:“对不起……”想到自己携手归隐的誓言犹在嘴畔,却不料造化弄人,今生情深缘浅,从此后万里层云,千山暮雪,只余她孤雁飘零,心中如万箭攒刺一般,眼中热泪滚滚滴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,又伸手轻轻拭去,低下头近乎耳语般颤声道:“我对不起你……宁儿,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……到来生,咱们再……重结连理……”说罢,在她脸颊上吻了吻,决然擦去脸上泪痕,迅速直起身,抓起长/枪头也不回地奔出石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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斜阳无语,沉默地照在钧州城血腥焦臭的土地上,缺刃的战刀、断折的长/枪、破烂的头盔甲胄、断弓残矢散落四地,寒风凛冽刺骨,吹散阵阵黑烟。街道上,大队蒙古骑兵仍在满目疮痍中寻找着什么,铁蹄肆意踏过横七竖八的残肢,尸堆里渗出的血水将地上积雪融化后,慢慢蜿蜒汇聚成一道道腥红的浊流。
街巷尽头处,一个魁伟劲拔的身影正由远及近慢慢向他们走来,兜鍪铁甲折射着夕阳晚照,光芒耀目,如同传说中的金甲天将。蒙古骑兵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长/枪马槊严阵以待,待距百十步远,才慢慢看清,那人约莫三四十岁,有一张刀削斧刻般的面孔,英武威严中又隐隐带着些温文的书卷气,静水深流,不怒而威,竟让久经战阵的蒙古兵有些发怔。
“我乃金国大将,要见你们大汗。”蒙兵们听他说的竟是蒙古语,更觉此人非比寻常,牵出一匹战马示意他可以骑行。那人点点头,轻身跃上,娴熟利落,一看即知为骑御精湛、久历沙场之人。众骑兵如临大敌,立即各持枪槊将其围簇于间,拥夹回营。
“你是谁?”窝阔台见他挺身昂立,丝毫没有见礼参拜的意思,面色不悦。
暮色中密密麻麻的蒙军铁骑远远延伸到视线的尽头,完颜彝视若无睹,沉静地朗声道:“我乃大金忠孝军总领完颜陈和尚。大昌原战胜你们的是我,卫州战胜你们的是我,倒回谷战胜你们的也是我。今日我若死在乱军之中,后世人说不定以为我负了国家,现在站出来死个明明白白,让天下都知道。”
“原来是你!”窝阔台顿起怜才之意,“金国朝廷昏暗,君主庸碌,将军何等人才,竟多年屈居下僚,手中只有几千兵马,如此朝廷,也值得你为之殉葬吗?”他顿了一顿,又和言道,“汉人有句话,叫‘良禽择木而栖’,我大蒙古国向来爱才如命,将军若肯归降,他日成就不可限量。”
完颜彝纵声大笑,态甚矜傲,窝阔台耐心渐消,说道:“你从前也曾降过木华黎,当知我大蒙古国个个都是英雄好汉,还有什么可犹豫的?”
“英雄好汉?”完颜彝冷笑,“凭你也配提这四个字?”
“放肆!”窝阔台还未说话,左右亲兵已大声斥骂,“死到临头,还敢口出狂言?!”
窝阔台脸色沉了下来,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,冷冷地道:“败军之将,还不服气吗?”
“你们打不过我的忠孝军,就用些下三滥的泼皮无赖手段,算什么英雄?征战杀伐,无关百姓,你们动辄纵火屠城,算什么好汉?”他义正辞严,琅琅铿锵,轻蔑地瞥了窝阔台一眼,“你既知道我曾假意归降,还要我故技重施么?当真愚不可及!”
窝阔台恚怒之极,左右亲兵闻言亦是大怒,抡起马刀砍下他双足,厉声道:“跪下!”鲜血从断肢喷涌而出,飞溅在白雪之上,完颜彝扑倒在地,硬撑着从血泊中咬牙站起,断骨支身,端立不跪。蒙兵又用战斧斫向他小腿,喀喀几声,胫骨双双折碎,身下白雪已成一片猩红,蒙兵大喝:“现在降不降?!”
完颜彝面不改色,双手勉力撑起身体,趔趄着直起腰,用膝下断骨插立在雪地里,仍然不跪、不降,痛骂道:“你们四处屠城杀害无辜百姓,多行不义,必遭天谴!他日国祚寿数犹不及我大金百年……”
窝阔台更加恼怒,不许他再言语,亲兵随即上前用马刀豁开他的嘴角两边,一直割裂到耳畔。完颜彝满脸鲜血,依旧痛骂不绝,紧跟着嗤嗤几声,数杆蒙古长/枪横七竖八地插入了他胸膛,心口蓉宾图上一对宛转相顾的鸿雁顷刻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淹没。
天边残阳似也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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