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节(1 / 4)
公孙胜轻描淡写地将断剑和剑鞘丢到一旁,唇角一勾,依旧是谆谆善诱的微笑。
“所以,合作可以,但若有人想独吞果实,史施主,梁山上藏龙卧虎,可并非你所以为的那般无能啊。”
周围所有人也已经呆了。若非看着史文恭佩此剑上山,若非认得公孙胜是梁山老人,若非见了史文恭那副匪夷所思的神情,真要以为是这两人用什么假剑串通做戏,耍人玩了。
看向史文恭的眼神,也就全都带上了明晃晃的不信任。公孙胜说出“藏龙卧虎”四个字的时候,大伙头一个想到的,便是他本人。
只有鲁智深不以为意。方才他为躲公孙胜,方才一直在墙角呆着;密信长密信短的听得不耐烦,只是巴不得揍史文恭。眼下见说僵了,大师那怒气不输于晁盖,刷刷两下捋袖子,一面朝史文恭不怀好意地看,寻思着从哪儿先下手。
史文恭终于觉出棋逢对手,微微兴奋地喘息片刻,终于想出了合适的措辞,低声道:“公孙道长说什么话,史某正是看得上梁山人才济济,这才……”
这话是顺着公孙胜的意思,可没想到捋了晁盖的虎须。老大哥当即愤然道:“我们梁山上的兄弟能耐,还轮不上你来给我称斤两!我们梁山是要替天行道,可也不会跟你并肩作战!”
蟹壳青的天空,色彩越来越淡,东方隐隐泛了白,混合着火光,将老大哥的侧脸照得熠熠发亮,一身正气,浑然天成。
“我梁山好汉个个坦坦荡荡,哪容得旁人牵着鼻子走!我倒要亲自去看看,你们藏着掖着得那枚‘榫头’,到底是个什么玄机!兄弟们,咱们去曾头市走一遭,看看他们到底是何居心!”
一呼百应,押着史文恭的小喽啰齐声应和。只有公孙胜面色闪烁,欲言又止。
鲁智深大叫:“就该狠狠的揍这些撮鸟!寨主,洒家久不上阵,正好手痒!”
一阵轰鸣叫好声中,拔出一个细细的尖儿,那声音微微颤抖,字字坚定。
“晁大哥三思,听奴家一言,曾头市不能去!”
晁盖眉头微微一皱,转过身来,目光搜寻了好久,才发现那个躲在角落里的潘小娘子。这么多日子过去了,看起来武功并没有进步,还是一撅就折的身子板儿,声音也是中气不足,辨别了好一阵,才听出来她说的到底是什么。
森然道:“为什么不能去?”
武松并没有出声附和晁盖,但听到潘小园这么简单粗暴的一句劝谏,也是一惊,眼神看过来,半是关心,半是焦虑,意思很明显:你要说什么?
潘小园睁大眼,什么公孙胜史文恭都给忘在了脑后,满脑子振聋发聩,都是晁盖方才喊出的“曾头市”三个字。
难道这个看似与原著渐行渐远的世界,不管掀出多少陌生的浪花,最终都会如同百川归海,结局如一?难道真的有什么可怕的冥冥之力,推动着无数阴差阳错,该发生的事情一样不少?
不管这里的曾头市是何方神圣,不管晁盖去了,结局如何,她潘小园的第一反应,绝对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!
原著里,晁盖就是死在攻打曾头市的战役中,凶手便是眼前这位史文恭。虽然眼下剧情已经大有不同,但“曾头市”这个黑洞陷阱,依旧有些不可言说的危险性。
晁盖在梁山上好好的当他的老大哥。难道现在,要眼睁睁的看他再冒一次险,再作一次死?
她什么都来不及多想,冲口一句话,唱了几乎在场所有人的反调。
及至看到武松惊愕询问的眼神,才猛地回过神来。自己这一句无礼僭越,最好得马上找出个合适的理由来。
“晁大哥三思,那曾头市又不曾惹到梁山……”
史文恭完全不在乎他被制服的事实,眯着眼看她。
“娘子倒是个识道理的,知道我们曾头市的厉害。”
潘小园只想用目光杀了他,把那张贱嘴封上。
果然,晁盖被激得怒气更甚,拳头一晃,说道:“妇道人家胆子果然小!我梁山好汉纵横山东,哪里去不得了!还不曾惹,派这个江湖骗子来探我们底细、骗我们秘密,难道是把梁山当他们自己家了!”
猛一转头,“潘小娘子,这姓史的方才跟你说了什么花言巧语?”
史文恭目光终于跟她对上,嘴角勾起一抹孤零零的、近乎于报复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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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小园心里一凉,老大哥性如烈火,这是把自己也疑忌上了?
武松立刻说:“大哥莫多心,她……”
潘小园不等他给自己开脱,咬咬牙,徐徐走到晁盖跟前,用只有周围几个人能听到的音量,低声说:“奴家前夜做梦,梦见……晁天王与这史文恭说僵了话,出兵攻打曾头市,损伤惨重,折了不少兄弟,全山举哀,复仇渺茫。今日情形与梦中一般,是以担忧。”
这话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,否则不论是史文恭还是武松,都不太会买她这个账。
而晁盖晁天王,内心里应该还是敬畏鬼神的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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